解了燃眉之急，救不了營運危機？ＤＲＡＭ會成為第一張骨牌？－Jorly walk

解了燃眉之急，救不了營運危機？ＤＲＡＭ會成為第一張骨牌？

王毓雯

如果要論台灣當前最「苦」的產業，景氣連壞了廿一個月的ＤＲＡＭ肯定位居榜首。售價仍頻頻探底，貸款接二連三到期，現金幾乎燒光，一波營運危機早已風雨欲來。

計算力晶、茂德、南科、華亞科本季至明年底到期的債務，合計金額高達一○○八億元；若以前十月四家累計營收合計一四四三億元作為比較基礎，前者占後者比重將高達七成。而這當中，現金最為匱乏的茂德，已經被視為ＤＲＡＭ業的「雷曼兄弟」了。如果以茂德第三季的狀況為基準，季流出現金高達廿一億元，但九月卅日手上現金僅約廿五億元，就算忽略應付帳款一六六億元、短期負債六十四億元以及一年到期的長債二一九億元，也只剩四億元結餘；要是沒有其他的淨現金流入，茂德的危機點就是明年第一季。

張忠謀出手救ＤＲＡＭ？

也因此，政府要不要出手救ＤＲＡＭ、又該怎麼救，成了下半年半導體產業討論最熱烈的話題。有消息指出，經濟部次長施顏祥有意委請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出面主持ＤＲＡＭ重整大業，但台積電發言系統不願對此評論；而張忠謀在十一月中被問及「ＤＲＡＭ是否該救」時，也只簡單回答「這並非三言兩語能說完」。
張忠謀不願輕易表態，不過其他資訊業大老已對「救ＤＲＡＭ」這個想法多方撻伐。宏碁集團創辦人施振榮認為，過去廿年來ＤＲＡＭ投入大量的人力與財力，如今證明難與韓國廠商競爭（包括技術自主度不足、韓元貶值等議題），如果繼續投資可能也只是「浪費青春」。施振榮認為，政府與其把資金挹注到沒有希望的產業，還不如把有限的社會資源投注在文化創新、品牌等領域來得更有意義。政府也應效法金融風暴時，韓國政府介入逼迫三星、ＬＧ分別放棄汽車與半導體部門，積極輔導台灣ＤＲＡＭ轉型。

科技大老不救，黃崇仁回嗆大老「不可思議」

投反對票的還有聯發科董事長蔡明介，他除了與施振榮同樣認為ＤＲＡＭ有「結構性問題」外，更認為這樣的產業花再多錢去救，最終恐怕還是難逃被淘汰的命運，倒不如交給市場自由機制決定。
對於大老爭相撻伐，力晶半導體董事長黃崇仁頗不服氣，認為這些人不懂ＤＲＡＭ產業卻擅自評論，直呼是「不可思議」。黃崇仁不僅為此召開記者會，還特別從日本請來技術母廠Elpida執行長A本幸雄，向政府背書台灣、日本都需要自有ＤＲＡＭ產業，因為如果韓國三星壟斷全球ＤＲＡＭ市場，一顆單價可能立刻跳升到五美元以上（目前僅約○．八美元），對需大量使用記憶體的台灣電腦等資訊產品相當不利。
黃崇仁強調，全球ＤＲＡＭ明年首季總減產幅度將達二五至三○％，屆時一ＧＢ價格有機會站回一美元。如果再搭配上與Elpida更進一步的技術聯盟關係，以及六五奈米效益發揮（每片晶圓產出顆粒可提升五六％、單位成本降低），力晶的確可以不向政府申請紓困。但他認為不該「為還一文錢毀了十餘年來千億元的投資」，因此政府還是應該協助、但不該大規模介入主導「合併」，因為「大家負債都很高，合併後更嚇人」！
身處風暴中心、籌資數月未果的茂德董事長陳民良也低調表態，不應該否定ＤＲＡＭ過去對台灣半導體產業鏈如封測、模組等的貢獻，政府應思考的是「救產業、而非單一公司」，若能對未來發展做五至十年的長期全盤規畫，現在反而是讓ＤＲＡＭ業調整體質的好時機。

四大ＤＲＡＭ廠各有盤算茂德先出局？

讓自由機制運作當然是一種解決之道，但茂德一旦倒閉，約六千名員工失業外，當初借貸給茂德的銀行、國內外供應商也將立即面臨錢收不回來的窘境，第三季底茂德應付賬款一六六億元、約是其上半年總營收，這張骨牌一推倒，難保不會有其他跟著倒。現在ＤＲＡＭ供應鏈之間，票期能延就延、能不拿出現金就不拿，大家幾乎都以「你不幫我，我就倒給你看，你也撈不到好處」來挾制彼此。
也因此，張忠謀是否將主持ＤＲＡＭ轉型大計已成關鍵，但從他個人經驗來看，除了早年在德州儀器（ＴＩ）時嘗過記憶體的甜頭外，後來日本記憶體廠逼迫美商幾乎全數退出市場，加上台積電的記憶體代工業務也沒撈到多少好處，讓台積電對ＤＲＡＭ的態度一直相當保守，買下德碁、世大、世界先進後，也都棄守原有的ＤＲＡＭ產品線，因此現有四家ＤＲＡＭ廠繼續固守本業的機率實在不高。
至於政府應該如何「插手」，ＤＲＡＭ廠恐怕只能說是各有盤算。危機最迫切的茂德先後取得了金士頓、海力士等夥伴的金援，只是這些奧援能救急，卻還無法讓茂德脫困，且茂德仍需持續產出ＤＲＡＭ成品以為還債。
事實上，茂德也非金士頓金援的特例，金士頓據悉與奇夢達間也有類似的金援模式。對茂德來說，如果政府能協助取得資金或展延還款期限，將是最立即、有效的幫助，至少解了短期之危。
計算本季到明年底的長債總金額，力晶以三二四億元高居四家之冠，據悉，內部有意見認為政府若能協助展延銀行還款期限，將減輕不少營運壓力。
黃崇仁雖大動作希望政府「有限度」地協助ＤＲＡＭ廠度過難關，卻也不忘踹台灣同業一腳，他認為從與技術母廠的對等關係、投資下一代製程所需的成本等方面來看，力晶都優於同業，「強的公司要繼續存在、弱的要轉型」，讓茂德出局，幾乎快成了整個業界的共識。
相對於茂德與力晶，南科本季償還一百億元的公司債後，明年還債壓力大減，加上泛台塑集團內包括南電、台塑化等合計已挹注百億元資金給南科；而先前財務困難的美光得以入股南科、吃下奇夢達手中的華亞科持股，據悉也都是台塑王家出面協助取得資金的，最近美光更對買下英飛凌的奇夢達持股躍躍欲試。
華亞科則是四家中負債擔子最輕、獲利能力相對穩健的。而重心已轉移到獲利率較高的利基型記憶體的華邦電，這三家的財務結構相對較健全、又無急迫危險，因此多傾向政府旁觀、讓產業自然淘汰。